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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2001年八月初 ~~~

因為待在美國六年多,回到台灣不敢開車跟騎摩托車的我只敢騎著弟弟的腳踏車在家鄉到處亂逛。剛回到台灣時,我很喜歡逛夜市,那時寧願自己一個人踩著腳踏車去逛夜市,不顧父母的苦勸,只是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才第一次騎去夜市逛了之後回家,在家裏的那條巷口居然真的出事了。


當時我正準備轉彎從大馬路左轉進去家裡的巷口,才剛坐上腳踏車坐墊,突然聽到摩托車逼近「嗡」的一聲,整個人被一台飆速的摩托車猛力的撞擊而彈起,之後就不醒人事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摩托車的喇叭聲響跟狗叫聲吵醒,迷迷糊糊之間聽見那樣的聲音:「妳是騎摩托車還是騎腳踏車的呢?」當時,我被一個酒後騎車、超速又超車的青年人撞著,那一瞬間我整個身體彈出腳踏車,然後那個人被我的身體碰撞倒向地面,著地時我剛好壓在他身上,接著我就滾落地上,人跟車立刻紛飛四散,腳踏車倒在那個青年人旁邊,摩托車在我的旁邊,附近的鄰居聽見巨響立刻出來探查情況。當時我倒在地上,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為什麼我會躺在那裡,為什麼他們都問我一堆問題,當時只覺得視線模糊,而且更慘的是,我根本沒力氣說話。我感到呼吸很困難,慢慢地我想起來我是誰,記得我家好像在附近,可是因為我離家出國唸書六年了,鄰居們都認不出我是誰,大家一直問我住哪裡,我只能祈禱他們能看得懂我的唇語,因為我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後來被住在巷口第一間的鋼鐵行老闆認出來,因為幾天前的傍晚他曾看到我跟爸爸媽媽一起去散步,他問我是不是那戶人家的女兒,只見我猛點頭,他便立刻飛奔到家裏告急。
一會兒,我看見弟弟跟爸爸走向我,當時我全身無力地靠坐在一位婦人身旁,全身是傷。爸爸看見我的眼神,呈現極度失神惶恐狀,他趕緊從一位好心的婦人手裡接過我,用他的身體當作我的靠墊,我聽見他帶著顫抖的口氣說:「阿~~~ 怎麼會這樣?妳為什麼會變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阿….阿….」他發現我的耳朵有血跡,他居然哭出來:「阿!妳怎麼連耳朵都流血?」然後他忽然大聲叫喊著:「快叫救護車,快阿,到底有沒有人叫?」旁邊的人說,早已經報警跟叫救護車,但是警察都來了好一陣子救護車怎麼還沒出現。


其實應該說我好運,耳環在車禍當時破裂彈出,所以沒有傷到耳朵,只有流出一點血,還記得聽到爸爸的話時,自己還會摸摸耳朵感覺是不是還在,我很想跟他說,只是我的耳環彈出去而已,可是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全身不斷冒著冷汗,那時感到呼吸十分地困難,不斷地用力喘氣。
我嘗試著轉身,想看一下那個也躺在地上的人是否無恙,沒想到他正瞪著我看,眼神直視的樣子帶著惶恐與不安,我嚇得轉身回去躲近爸爸的懷裏。後來那個人站起來,想走近我,立刻被圍觀的居民阻止。大家不斷地議論紛紛,目擊者也跟警察描述著當時我被撞擊的情形。他一直看我,後來聽爸爸跟弟弟說,其實他的眼神看起來好像很擔心我的樣子,我猜想當時我一定看起來很「慘」。救護車到了,爸爸叫弟弟陪我跟那個人一起上救護車,他提醒弟弟跟司機指定到省立醫院。他要留在現場了解警察的筆錄情形跟了解車禍肇事的原因。再跟媽媽開車到醫院去找我們。


到了醫院,救護車的後門打不開卻叫我自己走下去,我根本沒有力氣,幸好有弟弟幫忙才走出救護車,接著就被移動式的病床推去地下室作X光檢查。回到一樓後我看到媽媽,我想喊「媽」可是沒有力氣喊出聲,只有嘴巴動了一下,老媽一看見我的臉,嚇得掩面痛哭,弟弟趕緊抱住她,努力地安慰她。我才意識到我居然有這麼「難看」,害父母如此心疼,強烈地感到自己很對不起他們。


從那件車禍之後,全家卻產生一種共同的默契,就是絕對不讓我單獨出門一定要”護送”我到目的地才行。或許是差點失去女兒的心情,從此以後老爸就自願當我的貼身保鑣,他說寧願辛苦一點專車接送,也不要在家窮緊張、窮著急。令我感到窩心的是,爸爸走了之後,弟弟也變得很擔心我,我去哪裡他也寧願專車接送情。這麼熱情的家人,我實在盛情難卻,想想台灣那複雜的交通狀態,我實在該早點適應才行。我想,我的自由自在的夢想可能要暫時先擱在一邊吧。 
 

 

 

 

 

 

 

 

 

PS. 爸爸走後~~~漸漸地,我開始體會一個人的生命,是一種集合關心自己與愛自己的家人朋友們,生命共同體其中的一個分子。失去生命後,卻要讓真正關心自己愛自己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我想~~珍惜生命就是我回饋他們的最好的禮物吧。   

 

 

 

15 May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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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頑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