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人間

終於比賽結束，我的痛苦指數大大減輕。肩上重擔全部不見了，孩子們終於見識到校外「武功高強」的音樂高手，大家總算眼界也拓寬不少。今天上台幾乎每個孩子們都緊張到失常，甚至完全沒有平時的功力。感謝主，看到孩子們更加努力學習的心情感到欣慰，也看到自己在教學方面需要改進的地方。因為第一次參加直笛比賽，所以這次收穫頗豐。

「我覺得我表現的好爛，我吹錯好多地方~~~~高音都會破音~~~」「她也失常了，還跳過好大一段~~~」有個孩子竟然還哭得好傷心，說真的，這次比賽頑子已經抱定必死的決心。給孩子們一點教訓也好，殺殺她們的傲氣，看下次練習時會不會認真一點。

上週末特地找了我的老師來幫忙聽聽孩子們的練習，結果當場被老師唸了好久，「他們都沒有把曲子練熟，連最基本的練習功夫都沒有，叫我怎麼教呢？這實在太扯了吧。」老師難以置信的說完，便開始花了一個多鐘頭的時間安慰我，「妳有難處盡量來找我，不過孩子們這樣的程度真的上不了檯面，恐怕妳會遇到很大的挫折~~~」也許頑子已經被老師的話打了一支預防針，所以心裡承受得起這次比賽的失利。

大概沒有老師會像我這樣把失敗當作「好事」吧，我跟孩子們在這次挫折中得到不小的震撼。學生的程度不好，我這個菜鳥老師實在難辭其咎，所以我也該好好檢討才行。

哇~~ 原來直笛可以吹得如此美妙、如此漂亮！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哩！我也發現比賽之後我的靈魂像是被完全釋放一般的自在，心中的舒坦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相信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我。從今開始，我的教學方式便有了新的希望。

剛開始上國小一年級的音樂課總是讓我頭痛不已，因為小朋友容易興奮過度，班級秩序一度失控。有時孩子們的腳會翹到桌子上、有時會在教室裡走來走去、有時會問一堆奇怪的問題、有時會亂打小報告~~~~ 你一言我一句的，全班轟鬧一團。導師不斷提醒我要兇一點、要兇巴巴的、他們才會安靜一點。頑子心想：「管他的秩序管理，孩子喜歡唱歌活蹦亂跳，這樣才是小孩子的本性阿。」

聽「噪音」我可是被訓練到高級進階班的程度了，來吧，今天給大家開心的一堂音樂課。我們演唱的曲目叫做「一隻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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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突然發現一位學生的名單不見了，頑子到現在才發現一位表現十分優秀的學生被主辦單位不小心刪掉。名單確定後就不能再更改，由於頑子跟主辦單位雙方的疏忽造成不小損失，氣得我差點鬧胃疼。

部分幾位學生被逼著練習，心裡的不悅立刻表現在臉上。「我不想練了，我好累~~~」奇怪，比賽的人是你們耶，恩~~~ 學生驕縱的態度讓頑子心都涼了。說真的，我已經盡力~~~ 最近幾天晚上都作惡夢，我想，至少我有努力過。過去當學生時代，老師緊迫盯人的方式，我根本不敢說「NO」。對於學生的學習態度真是失望極了。

我已經慢慢釋懷，學生不情願的事，就是頑子再辛苦也是白費的。既然如此，我將心力都放在用功的學生身上，那些懶惰的孩子應該也無話可說吧。到時候表現成績太爛，萬一被家長跟老闆罵，我也不管了，頂多辭職。

從來沒有過這麼絕望的情緒，學生這周都要準備月考，練習時間變得更少，唉~~ 也許我也得為這事負責，沒有長期好好規劃比賽以及學生的訓練，只是因為老闆的通知才開始讓學生練習。加上我對直笛不懂，第一次又讓太多學生參賽，造成自己白忙一場。

全校大概沒有人知道我的心情吧~~~~ 也許我會慢慢從教學中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絕望。絕望這種字眼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生命當中了，絕望總是好的，因為生命走到盡頭就可以轉彎，我現在正等待那個彎快快轉過去。以前爸爸總會這樣安慰我：「不要半途而廢，堅持到底是唯一的理由。妳不去試，怎麼知道事情的底細跟樣貌呢？」馬勒叫我別為學生操那麼多心，他說：「反正到最後不管妳有沒有盡力，妳都會被罵~~」馬勒的講法很奇怪，不過以我目前處境來說確實如此。想太多真的只會讓自己心煩，起初純粹希望提升孩子對於音樂的興趣，弄到後來變成為了音樂比賽的練習，讓其他導師們跟學生們產生誤解，認為我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我的心已經降到冰點，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感讓我不得不踩煞車。也許音樂比賽是一種導引線，如何幫助學生在音樂方面的進步才是這次比賽的核心。孩子們阿，外面的世界是一山比一山高，練習永遠是無止盡的。看來我只能繼續苦撐下去~~~ 這周末老公考完試要南下回家，香菇還有好多好友們都要回台灣，想想除了學校，我擁有其他好多好多，這也是我感到欣慰的理由。總而言之，比賽的任務就盡人事聽天命了。

說實話，這輩子唯一開始學習直笛這種玩意兒，是從教書才開始。唸國小以及中學時期，當時的音樂老師從來不教直笛，所以我不曉得這種樂器怎麼吹奏。教書之後，為了配合教科書頑子只好努力自學，一邊學一邊教。沒想到，才剛開始教書卻被硬推去參加校外直笛比賽（一共有20多位學生，而且全都是獨奏比賽），鴨子硬上架的情況下，頑子只好認真一點，沒有功勞至少有苦勞吧。

 

由於練習進度很差，音樂比賽就迫在眉梢，頑子急得跳腳。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貴族學校的學生不能逼、不能罵、有些家長甚至不準他們回家練習~~~~我真是快要被急壞了。(精神壓力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了~~)

學生知道比賽當天可以請公假不用上課都相當開心，加上比賽後我答應過要請她們吃麥當勞，她們簡直把出去比賽當作是「度假」一樣快樂。其實這樣也好，「望梅止渴」也許這樣可以減輕她們練習的辛苦。

最近阿頑就是像之鸚鵡似地，不斷叮嚀學生們：「這裡要吹ㄊㄨ、那裡要圓滑一點、斷音要清楚、不要隨意換氣、小聲要清楚、大聲要明顯~~~~恩~~非常好~~很有天份喔~~~」天知道！我這個阿頑根本在耍寶。儘管學生吹得ㄌ一、ㄌ一、ㄌㄚ、ㄌㄚ（台語：散亂的意思），我還是得忍受那樣的聽覺轟炸。

其實我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而且對學生也沒有信心。（這可是我的秘密，我的老闆根本就不清楚我的底細。）在龐大的壓力下，居然出現「好想辭掉工作算了。」這樣的念頭像是跑馬燈似的一直出現我的腦子裡。馬勒這周正忙著博士資格考試，他現在根本無法撥出時間聽我訴苦。

這個星期六剛好輪到我在學校值周，我約學生們到學校練習。儘管學生來不到一半，這幾個肯到學校練習的孩子們，那種認真態度真是讓頑子感動不已。我對學生的唯一要求，學習態度要認真。

今天早上聽佳音電台的「每日靈糧」節目時，聽見一個訊息：「我們要先求主的國、求祂的意、求祂的名~~~ 而不是先求我們的~~~。」我決定要好好為這些孩子們禱告，希望主保守她們學習的道路，願上帝憐憫這些孩子，讓她們能學習到不同的生命體驗。也懇求主保守頑子的心，讓她能真正背對自己的十字架，能願意從謙卑順從的心並且願意接受生命中每一階段的挑戰。

我總是在這種節骨眼禱告的特別認真，「主阿，懇求祢給我這個、給我那個~~~~」想想對上帝真是有點拍謝，老是在這種事才會想到祂的存在。這次我該改變一下策略，「主阿，我不求自己不該求的，懇求祢帶領我學習的道路，也賜給我該得的賞賜，無論如何，懇求祢幫助我先求祢的國、祢的意、祢的名~~~ 孩子的成績跟我在學校的『業績』已經都不重要了。謝謝祢賜給我這麼寶貴的機會，讓我可以自己是如此脆弱，如此無助，唯一有祢來依靠，讓我得著盼望。我最愛的主耶穌，謝謝祢~~謝謝祢總是為我預備最好最適合我的恩典，也同時對自己更加有信心。」

感謝主，我總是在無助時可以找祂訴苦。

我是個從小內向到幾乎自閉的孩子，也許是那種「獨來獨往」的性格。我一直是討厭合群，崇尚自由的俠女。不過，終有一天這個俠女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教書之後我才發現「代致大條了」（請自行翻成台語 @@）。

自從上次英國遊學回台灣之後，頑子真的給磨練到不成人形。也警覺到關於國中生的態度問題應該有所調整，國中生叛逆的態度令我頭痛。前兩天到圖書館翻了幾本書，裡面教導一些如何跟學生溝通的問題。當天剛好有國二的班級，我練習一下果然奏效，阿哈~~ 原來講對的話還有這麼大的好處阿。比方說，當孩子拿筆丟向其他孩子時，老師可以這樣說：「筆是上課時用來寫字的，而不是拿來丟人家造成別人的不舒服。」看見學生亂玩樂器產生極大的噪音時，老師可以這樣說：「我想你們不會想被扣班上整潔秩序的分數，因為繼續玩的話我就會開始扣你們班的分數，這樣做實在對全班同學來說很不公平。」國中生的同儕壓力最大，他們很在意同學之間的看法，而且不喜歡被排擠。千萬別用：「給我閉嘴。」權威式的方式管教孩子。反正他們怎麼出招，老師都是用一種「寬容」跟「軟性威脅」方式去解釋，學生幾乎都能接受。原來國中生吃這一套哪！

其實我也發現主動去關心學生的學習狀況也會得到學生的認同，我實在很佩服學校那些當導師的同事們，他們每天都要花相當長的時間跟學生相處，不但如此還要跟家長做「善意的溝通」。唉~~ 當我們學校的導師一定要有堅強的毅力還有強健的體魄，不然很快被操到暴斃。

去年的孩子已經都晉級一個年級，我也發現孩子的變化真是神速。除了體型的變化，心智發展也有微妙的改變。而且經過上學期的相處，他們知道你的脾氣，了解如何去討你歡喜，並且會發現你在管教中的缺失。從學生身上真的可以發現好多自己不完美的面貌阿！

其實學習講話還有很多好處，例如說，人際之間的關係會比較圓融。每次要上幾個難搞的國中班級時，我總會先一陣禱告，也因此發現自己的信心也會倍增不少。當自己對孩子的態度改變的時候，孩子也在其中同時轉變。萬事互相效力，也許真有它的道理存在。

Talent show 的練習已經進入最高動員的狀態，明天晚上就要正式演出，除了畢業班跟升學班以外，幾乎全校師生都集中火力在這個活動上。由於每位學生都要上台表演，所以每次彩排都要花費整個下午的時間，學生們把彩排跟「不用上課」連想在一起，通常他們的心情都很high。老師們在管理秩序方面則需更加費神，有時在彩排會場上聽見老師的吶喊聲：「不要講話！安靜！不要玩，回到自己位子上~~~」小孩子很奇怪，情緒高漲時連自己都難以控制，尤其是群聚效應，那樣的情緒反應會加速成長甚至無限擴大。當學校集合所有幼稚園學生跟國小一到四年級的孩子，由頑子帶領唱校歌時，還記得幼稚園小朋友們那漲紅的小臉蛋，他們齊聲吶喊的威力，幾乎要將我的耳膜震破，真是可怕極了。

我覺得小小孩跟小小狗在某種特性上是相同的，他們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也常常拗脾氣。鄰居家的小女娃已經將進兩歲了，正在牙牙學語，最近話特別多。娃娃的聲音很可愛，但我總是猜不出她到底在講什麼。

當孩子們漸漸長大之後，情緒方面會慢慢學習控制，但就怕「壓抑」的成分居多。他們不再勇於表達自己的想法、怕被同儕團體排擠、怕老師生氣、怕被責罵~~~~怕與其他人不同。每個孩子總有不同的性格與天份，無論是愛講話、沉默寡言、或愛告狀~~~~ 總有一天當他們長大以後，他們彼此會越來越像，也許應該用「同化」來形容這樣的現象。例如說：第一次到國外居住時，總是覺得與本地人有距離感，漸漸地習慣異地的生活後，自然就會被「改造」成另一個模樣。我有種很深的感觸，在美國與英國時，總覺得外國人的外貌與個性的差異性好大，回到台灣後，覺得台灣人的想法跟外型都好像！（當然那也只是我個人的直覺判斷。）

當我第一次聽見正在發怒的「外師」（外籍老師）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對孩子們大聲咆嘯著：「給我閉上嘴巴！」時，那種神情簡直是中文老師的翻版。天阿！原來環境改造一個人的力量這麼大！更何況是那群天真的孩子們。

然而，我並非質疑所處的環境到底是不適合自己或下一代。我想，任何一個環境都有它們的優缺點，在某些能夠與大環境「妥協」的程度下，我們還是有相對程度「暫時脫離社會束縛」的自由性。而這樣的境界如何做到呢？我真正的問題是，如何讓孩子分辨「妥協」與利用「暫時脫離社會束縛」得到適度的自我空間呢？！

每個孩子都像是稚嫩的小草，他們也是善於模仿的高手。有時我覺得孩子們像是我們的另一面鏡子，他們反映出「真我」，而大人的世界卻常常需要掩飾所謂的「真我」。從孩子身上，我終於了解童話故事的Peter Pan為何拒絕長大，拒絕成長。童年的天真與無憂無慮的日子，的確對大人來說像是遙不可及的世界。曾經有句話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大人的世界的確光怪陸離且詭譎難辨。

想著想著，下課的鐘聲敲醒了我的思緒，接著該是準備回家的時候了，明天將是相當忙碌的一天。今天的彩排很順利，看得令頑子感動不已。希望明晚的Talent Show的演出成功囉。

我也說不出為什麼自己會那麼緊張，頑子似乎很容易為一些事擔憂不已，害得今天下午胃痛得難受。幾天以來辛苦的錄音工作終告失敗，我的錄音經驗根本不足，今天只好請專業錄音師親自到學校來錄音。（這次的錄音是給學校的Talent Show「全校性英文戲劇表演」時使用的。）

這個計畫原本是頑子被指派填寫校歌的歌詞，經過層層關卡不斷修改之後，校歌終於出爐。頑子必須先把自己的聲音錄下來，提供給孩子們練習。經過兩天的緊密練習，便開始進行學生的錄音製作。短短的兩個多星期就要將這一切完成，藝術總監後來認為頑子的錄音技術不夠專業，頑子只好自己花錢找專業錄音師。幸好錄音的過程還算OK，希望明天可以順利拿到CD。

由於時間緊迫，今天必須把錄音弄好，以備明天彩排時使用。這兩天我變得緊張兮兮，腦子裏不斷想著錄音的種種問題，連睡覺都會「聽見」校歌。老公看我這般痛苦，他終於忍不住說：「我覺得妳應該直接跟學校說這已經超過妳的能力範圍，叫老闆自己去想辦法。」他還不斷勸我：「妳不應該什麼事都攬在自己身上，要適當得拒絕說不。」我覺得老公的想法很天真，大概是他在公立學校太久，變成老油條了，我才剛剛來這裡工作，推三脫四的難不成不怕被炒魷魚？！

「我是工作狂嗎？！」最近不斷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我並不想當女強人。其實我很想念國外悠哉的生活，頑子是個非常重視生活品質的人，每天一定要固定時間睡覺，三餐要按時吃，不喜歡加班或開會，睡眠一定要八個鐘頭，每天一定要有一些時間給自己發呆。在家裏我是一隻慢吞吞的烏龜，在學校裏我像是隻迅速的鈴羊，因為不得不在這樣的環境下作變通。從來沒想到自己會作的事，工作之後我的潛力迅速被激發出來。身上每個細胞像是如臨大敵一般，隨時都要衝鋒上陣。

工作之餘，我是個相當孤僻的人，總喜歡獨處。漸漸地我感到生命失去了光彩，我的生活真的單調乏味極了。儘管老公假日會到南部陪陪我，可是我卻對未來越來越不安。記得姚老師曾經提醒我，建立一個基督化的家庭就是願意犧牲奉獻自己的時間給祂。如果我願意給神一點時間，我相信祂一定會保守我的道路，使我不至跌倒迷失。

今天跟好朋友們分享一位小學生的歌聲，每次聽見這樣的聲音心裡都會不禁開心起來，小朋友的聲音真的好可愛喔！常常聽見這樣的聲音，其實蠻享受的。

上音樂課最怕吵，問題是音樂課跟噪音是一體兩面，兩者永遠並存且不可分割。耳朵經過一天的「轟炸」之後，我的耳朵幾乎無法再承受任何音響，有時我甚至想買副耳塞的衝動。

幾乎每個上台表演的學生剛開始都嚇得魂飛魄散，不是我故意整他們，而是音樂存在的本身必須有作曲家－演奏者－聽眾，這種結構下的音樂才算有生命。「緊張」是很好的學習經驗，這也是表演者必須克服的問題之一。經過第一次音樂演出課之後，我發現很多學生上課變得更認真了。

這次學生的音樂表演有許多令人想像不到的效果。尤其是低年級學生十分踴躍參與，由於學生的表演樂器與內容沒有限制，學生可以適當地充分發揮自己所學。幾個學生還會自行組合「樂團」，吹奏或彈奏喜愛的歌曲，像是卡通主題曲、古典樂曲、老歌（連鄧麗君的歌曲都拿出來唱哩！）、以及流行歌曲。我也發現學生很enjoy這樣的氣氛，無論是表演者或聽眾，在音樂演出當中作「雙向交流」，這是我的另一個收穫。

接下來的課程是合奏練習，由於找不到適當的譜，只好自己編曲。卻沒想到編曲是項非常耗費時間的工作，也許萬事起頭難，等熟練作曲軟體之後應該可以駕輕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