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連載小說 爸爸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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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公是外婆同母異父的弟弟,由於他排行最小,也是曾祖母最疼愛的小兒子。聽媽媽說,舅公曾經是九份礦坑裡的工人,也因此在九份認識小他六歲的舅婆,兩人在媒妁之言的措合下結婚,舅婆下嫁舅公時年紀才約
17歳。媽媽小舅公約七歲,舅婆大媽媽一歳,他們跟父母之間有著深厚的情感。而那份堅定的情誼也有它過去的一段故事。

 

父母結婚後不久便遷居到雲林,而舅公結婚後,舉家遷移到員林。由於雲林跟員林距離很近,這兩家子偶爾會相聚或出外遊玩。舅公家生了四個女兒,媽媽當時生兩個女兒。頑子跟妹仔從小跟舅公家的「魔女部隊」(指舅公的四個女兒)天生不合,我們很會吵架或是抓對方的頭髮出氣。

 

 

一天舅婆跟那群「魔女部隊」突然全部搬進我們家。當時的公務員宿舍才幾坪大,還好孩子們都還小,頑子跟妹仔當時還在唸幼稚園,勉強跟父母睡在同一房。另一個房間讓給舅媽以及四個女兒睡。「媽媽,舅公為什麼沒有跟他們一起來?!」有次頑子好奇地問媽媽,媽媽突然臉色一沉,並且壓低音量說:「舅公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妳千萬不可以跟舅婆提起舅公的事,連其他阿姨都不行,不然我會非常生氣,還會用力打屁股知道嗎?」母親的恐嚇的確有很大的效果,她對頑子跟妹仔常耳提面命說不準提起舅公這回事,我們也謹記在心。就這樣,舅婆跟四個女兒住在我們家約兩年的光景。

 

這兩年當中,我們全家曾有幾次帶著舅婆她們,到佈滿鐵絲網的圍牆裡面的建築物去探訪舅公。舅公總是出現在一個小窗戶裡面,舅婆跟他講電話時,總是眼淚猛掉,看起來很悲傷。「你要堅強~~~想吃什麼或用什麼盡量跟我說~~」舅婆總是這樣對他說,舅公故作輕鬆笑而不答,他最關心的是妻小是否溫飽。大人之間的情感,小孩實在很難去理解。我只記得每次從看守所回家的路上,車子裡總是凝聚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

 

長大後,爸爸才鬆口告訴我,舅公曾是卡車司機,一次駕車時意外出車禍撞出人命,賠了錢還被送入監獄服刑兩年。由於舅婆根本無力撫養四個嗷嗷待哺的幼兒,幾乎崩潰一度走上絕路,爸媽決定接她們妻小五人住在家裡。

 

由於爸媽微薄的薪水,要餵養那麼多人口實在有困難,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勉強撐過那段歲月。舅公出獄後,決定另起爐灶,重新做人。他跟舅婆兩人合力一同打拼作生意,生活逐漸穩定,日子也越來越寬裕。

 

爸爸跟舅公之間有著深厚的情感,也許是幫助舅公的妻小那兩年得到溫飽與照顧,舅公對爸爸一直感激在心。回想過去家裡曾經經歷過不少事,像是父母分別意外車禍、媽媽生產弟弟時,爸爸為了全心照顧她,將我跟妹仔送到舅公家住兩個星期、還有爸爸突然在工作上遇到重大挫折,我們家的經濟一時陷入危機,舅公與舅婆總是我們最貼心的好幫手。

 

也許用難兄難弟來形容爸爸跟舅公一點也不為過,他們人生路上一起奮鬥相互扶持,還記得頑子曾經提過曾祖母的故事嗎?請參考<我是蝨母仔>文中敘述的那個曾祖母就是舅公的阿母。

 

 

爸爸過世後,舅公跟舅婆常常到家裡關心媽媽的近況。爸爸過世對舅公來說是個相當大的打擊,我一直記得,爸爸入殮時只有媽媽跟舅公不捨地撫摸爸爸冰冷的手,他們倆泣不成聲看得叫人鼻酸。

 

提起老爸,舅公似乎難忘當年那段爸爸對他們家的好,他總是豎直大拇指對我說:「妳要記得,妳的爸爸是一個大好人。」舅公跟爸爸之間的交情,三十年的光景就像一陣煙悄悄溜走。舅公在爸爸過世時那不捨的表情令我印象深刻,頑子才明白他跟爸爸之間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感,我想,那已經勝過親情了吧。

 

儘管我是個基督徒,知道爸爸回天家是好事,可是心裡真的很捨不得,那種失去父親的痛苦仍深刻存在著。只不過現實生活中那痛苦一直被隱藏在心裡的某個角落~~~ 我想,有一天我有BABY,一定要跟他說好多好多關於外公的故事,我還會跟他說:「你要知道,你外公是個大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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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爸爸有個親舅舅,他們的外型長得非常酷似,尤其是那又亮又大的前額。小時候看過舅公一次,他比老爸大約
20歲,但是他跟老爸真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老爸還調侃自己說:「二十年後,我的樣子應該就是舅公那樣吧。」這句話可是一點也不假。

 

爸爸告別式的那一天,不知是誰通知他,舅公居然出現了,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不約而同認定這個很像爸爸的人一定是爸爸的長輩。我跟弟弟立刻被媽媽叫過去當場跟舅公跪下,舅公哭得傷心欲絕,還要趕緊將我們拉起身。(頑子猜想,依照民間禮俗,長輩送晚輩是相當不妥的事吧。)畢竟白髮送黑髮誰能承受那樣的傷慟呢?

 

我還記得當時自己的眼神一直盯著舅公看,我猜想著爸爸老的樣子大概就是那樣吧。可是,為什麼舅公可以活那麼老,而爸爸卻走得早?!真是世事作弄人,爸爸如果可以多活幾年,他就可以享受含飴弄孫的日子啦。

 

 

爸爸有個非常大的額頭,他的額頭不但大還略為前凸。年輕的時候他留著飄逸的瀏海將前額遮蔽,由於他有一頭捲髮,髮型顯得很帥氣。不幸的是,過了三十五歲的爸爸,前額的頭髮開始掉落,不但如此,其他地方還出現許多白髮。愛漂亮的爸爸看到那樣的自己真是快要精神崩潰了。

 

為了阻止這樣的不幸繼續延伸下去,老爸試了許多秘方,像是換了洗髮精、用粗鹽擦頭皮、吃各種營養品~~ 等等。(其實頑子心裡猜想,如果不要有這三個孩子煩他,以及家庭的負擔,他的外表大概會年輕二十歲左右吧。)可惜,爸爸的護髮術似乎總是令他不夠滿意。

 

「老爸,你為什麼不乾脆去植髮算了?」有次頑子這樣問他,老爸回答說:「植髮很貴的,而且阿,聽說植髮有很多後遺症。」爸爸是個相當節儉的人,貴重的物品幾乎與他絕緣,為了給孩子更多的物質享受他這一輩子過得相當克難。當頑子了解到這一點時,已經是老爸回天家之後了,唉~~~

 

得知癌症末期的消息之後,媽媽買了很多健康食品為爸爸進補,媽媽幾乎用盡所有的金錢跟精神去照顧這個老伴,沒想到這個老伴卻還是撒手離開人間。記得爸爸在癌症治療時曾經跟媽媽提起過,他發現他的頭髮變多而且變黑了。不知道是不是補品吃太多還是迴光返照的關係,總之,爸爸離開的那一天,我確實發現爸爸前額冒出不少黑頭髮。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有點無奈,人生在意的事往往背道而馳,當你越想抓住時總是匆匆逝去。而當你越不抱存希望時,過去心裡所盼望已久的總會突然出現。

 

年過半百的爸爸,頭髮已經剩下不多。所謂人老珠黃,年紀大了總會面臨毛髮脫落、齒牙動搖、筋骨酸痛~~等等的問題。不過爸爸生平很在意人家說他頭髮少甚至是禿頭這種字眼,他會變得有點自卑。媽媽曾回憶說:「老爸年輕時頭髮可是濃又密,他的一頭自然捲曾讓不少女孩子傾慕呢。」不過我想那樣的驕傲,有一天上帝還是會從你手中收回去的。其實我並不曾因為爸爸的外型改變過對他的愛,甚至在他年紀漸長之後才跟他成為無所不談的好朋友。我想我還是比較習慣爸爸自然的樣貌,儘管他的頭都禿光了我還是會很愛他的。(如果他亮著一顆大光頭活到一百多歲,我相信我們全家人仍然會非常敬重他且深愛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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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很愛看電視,媽媽說,從年輕開始爸爸就非常沉迷那個「黑盒子」。以前電視還沒有第四台的時候,爸爸常常去出租錄影帶店找片子看。他最愛看日本的古裝戲,每一齣戲他幾乎都倒背如流。寧願半夜挑著夜燈看電視,也不肯錯過任何可以看電視的時間。電視像是具有魅力發電機,總是可以吸引著他。

 

孩子不在家時,電視的遙控器都是由爸爸一人掌握。當孩子回家後,遙控器則落入小孩的手裡。阿弟愛看體育台、我愛看旅遊跟美食、爸爸愛看電影跟日劇。媽媽跟妹仔是異類,她們不愛看電視。媽媽從來不肯認真坐在電視機旁好好欣賞節目,她老是在一旁問東問西:「這是好人還是壞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那樣?為什麼每個人都長那麼像?」我們總是懶得回答她的問題,會跟她說:「噓~~~ 別吵,妳自己看不就知道。」問題是,她好像永遠在狀況外!(看電視有那麼難嗎?不解?!)

 

老爸愛看的影片都會一看再看永遠不膩,電視盒子好像巨大的吸盤深深吸引著他,老媽常說爸爸是個無可救藥的電視迷。根據觀察,老爸下班回家後總是坐在沙發上,面對著電視打盹。聽說以前石器時代人類還住在山洞的時候,女人負責打理家裏的小孩跟家務,男人負責出去打獵,傍晚回到家後,男人總會坐在火堆旁邊定睛看著那團火,其實那是他們放鬆壓力跟暫時紓緩一下打獵所耗費的體力。男人什麼事也不作也不說話,只圍著溫暖的火堆發呆,因為那是他們放鬆的一種方法。當我知道這個道理後,大概可以理解老爸下班回家總是在電視機前打瞌睡的心情了。

 

為了確保每一系列電視劇的完整性,老爸還買了一台錄放影機,裡面有預約錄影的功能,家裏的幾箱錄影帶幾乎都是他愛看的影集。其他的家人會使用他的錄影機只剩下頑子,頑子平時看電視的時間不多,所以也會設定預約錄影,等有空的時候再看。老爸跟頑子的時間若相衝突,他會跑到另一個房間用另外一台較舊的機器錄影。總之,老爸的影音設備相當齊全,從LDCDMP3VCDDVDMD~~~ 他都仔細研究過。老爸回天家之後,不到一年的光景,家裏的電視跟影音器材相繼朽壞,由於家人都不愛看電視,媽媽乾脆把第四台剪了。沒有爸爸之後電視跟那些影音設備像是被打入冷宮,也因為沒有經常使用,那些設備也都故障無法正常運作了。家裏一下子陷入冷清狀態,也難怪媽媽很不習慣家裏安靜異常的氣氛吧。

 

家裏喜歡搞電器類產品的,除了老爸就是我跟阿弟了。弟弟喜歡自己組裝電腦跟週邊設備、我對影音設備情有獨鍾、老公對音響方面有相當的研究。頑子最近正在研究數位音樂,學得很辛苦,因為從來沒碰過這類玩意兒。想想當初從數位相機、數位錄影、MD、無線網路~~~  學得很辛苦還撞得滿頭包。只要一著迷我幾乎可以弄上好幾天都不厭倦。可惜老爸走得早,不然馬勒也可以跟他分享研究音響的心得。唉~~人生就是這樣吧,走後一了百了,再也沒機會玩了,趁著活在世上還有很多機會享受(Enjoy)生命要及時把握才對。看來我的數位音樂還有好多好多慢慢學,搞不好以後可以跟老爸的研究精神看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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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子和妹妹都在宜蘭出生,宜蘭是父母相識與相戀的地方,婚後不久爸爸去當兵,懷著身孕的媽媽則暫時住在娘家調養。

 

爸爸當兵的第一年回娘家看媽媽時,他才剛踏入大門就聽見嚎啕大哭的嬰孩聲,他心想:「這個女娃肯定很愛哭。」一年多後,妹妹也出生了,他們結婚後隨著孩子的出生,現實的生活問題接踵而來,不但如此,面臨「生男孩」的壓力越來越大,經濟窘困的問題亦愈加嚴重。

 

對爸爸來說,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像是生命中巨大的磨難。爺爺跟奶奶是媒妁之言措合的,誰知道強悍的奶奶卻槓上更加強勢的曾祖母,婆媳之間的關係惡劣,夫妻經常爭吵,那段婚姻終告失敗。沒想到才剛離婚不久,奶奶就獨自在外地過世了。娘家跟爺爺的關係本來就不好,加上奶奶的過世,雙方惡化關係愈演愈烈。當初他們育有一男一女,男孩順位為老大(他就是爸爸),而女孩才出生不久就夭折。爸爸當年才五歲,爺爺帶著爸爸到處躲避娘家的追尋,一方面不斷遷移居所,另一方面亦改名換姓,試圖脫離過去種種的記憶。

 

又過了幾年,爺爺再娶,這位第二任老婆也就是現在的奶奶。沒想到,爺爺的再婚卻是爸爸苦難的來臨,帶著前妻的血液的爸爸像是罪大惡極的重刑犯,過著一段慘不忍睹的童年歲月。跟第二任妻子生下一男一女後,夫妻之間的感情卻開始急速破裂。第二次婚姻又再度失敗,爺爺跟奶奶離異後,爸爸的苦難終於得到解脫。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試圖尋找跟「媽媽」有關的親人,這樣念頭在爸爸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知道他曾經有個媽媽,媽媽的娘家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從小就失去母愛的他,對於自己母親十分好奇,從小就十分羨慕有媽媽的同學們。爺爺對他並沒有付出太多的心思,除了養育的責任,幾乎很少跟爸爸有交集。他將爸爸送進保母家寄養,每個月捐入固定的米袋作為保母費用。

 

從五歲母親過世開始,他始終尋落不著關於母親娘家的下落,無論他作如何的努力總是毫無所獲,而爺爺對這件事相當忌諱,所以他只能獨自暗中搜尋。爸爸漸漸長大之後考上北部的學校,便負笈宜蘭去唸書。尋找母親的計畫則暫時告一段落。

 

爸爸跟媽媽結婚兩年多後,頑子和妹妹相繼出生,等爸爸服役期滿之後全家隨即遷居至南部的家。南部對當時的母親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從小到大她只去過宜蘭跟花蓮。第一次跟著父親舉家搬到南部時,心中略帶惶恐。當時爺爺跟奶奶離異多年,所以他們跟爺爺一人同住在公務員的矮小宿舍裏。儘管他們為雙薪家庭,可是爺爺畢竟是家裡的長輩大部分的收入必須由他處置,不但如此,媽媽還得私下寄錢回去給外婆,嚴厲的雙親高壓統治下,他們的婚姻卻不斷上演一場又一場可怕的惡夢。回憶那段歲月,媽媽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們曾深刻體驗過貧窮夫妻百事哀的辛酸滋味。

 

大約在頑子四歲、妹仔二歲半時,二阿姨從北部下來拜訪我們。有次阿姨帶我們去逛街時,突然遇見一個奇怪的阿婆,她的面容帶點恐懼又喜悅,對著妹妹跟我說:「你們不是阿明的孩子嗎?」這個阿婆很怪,一口咬定我們就是阿明的孩子,可是爸爸的名字跟本不是阿明。阿婆還指著妹仔的臉說:「這根本就是阿明的臉!」二阿姨熬不過這個不分青紅皂白的阿婆,只好順著她帶她回家。

 

我跟妹妹、阿姨、還有那個阿婆回到家後,果然有大事發生了。「阿明,阿明,是你嗎?」阿婆在屋外大叫著,爸爸趕緊出來看。將近二十年不見了,爸爸幾乎忘記這個人是誰,可是他確定叫「阿明」這個乳名的人一定跟他小時候有關。阿婆略帶哽咽的口氣說:「我是你親生母親的姐姐,我們找你找了好多年,沒想到今天居然無意中發現你的孩子,才終於找到你的下落。」爸爸聽這段話趕緊請她進入屋內。

 

二十年的光景,彷彿像是一場夢,這二十年之間亦發生的好多好多事。誰能預測二十年後的日子將如何呢?爺爺千算百算萬萬沒想到二十年後因為我跟妹妹的出生,卻讓爸爸跟他的母親娘家再度相認重逢。爸爸的長相與外型酷似他的母親,他的大舅跟他站在一起簡直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我跟妹仔小時候的樣子跟爸爸孩童時期又幾乎一模一樣。世間事到底還可以隱藏些什麼呢?對於爺爺而言,這樣的打擊簡直是晴天霹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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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拍攝於2001年頑子的鋼琴獨奏會, 父親當時開心的模樣.)

總覺得我的父母得了一種病,叫做「父母狂妄症」,只要從孩子們出生那一刻開始,從學走路、咿咿啊啊地牙牙學語、學寫字
…..孩子們一點一滴的成長過程中,將他們對孩子們的期待與驕傲全盤收集。

 

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父母在別人面前講得他們孩子的「偉大事蹟」像是當孩子學會自己刷牙、獨自走路去上學、自己搭飛機出國….等等,芝麻綠豆大的事,父母都會因此感到驕傲不已。學校裏不是教人要謙卑嗎?!爲什麼我的父母總是忘記這一點?!

 

記得老爸聽我的演奏會時,整天都開心地得合不攏嘴,說真的,我知道自己琴藝只不過一般,可是那個糟老頭可是驕傲到了極點。有時我會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不但心生抗拒還變本加厲。每次父母滔滔不絕在人前講到自己時,我總是感到很糗,更加討厭那樣的場合。曾經看過一部電影「Joy to Luck Club」其中一段形容一對母女的心結,因為女兒小時後是西洋棋高手,她因不滿母親到處拿她出去炫燿弄得與母親之間的關係破裂。我不是什麼棋盤國手,而我的父母竟然還如此狂妄自大,常常令自己尷尬不已。

 

「明天要跟一群同事出去吃飯,妳要不要一起去?」老爸很喜歡邀我們孩子參與他的活動,弟弟妹妹還有我都是他的最得意的「跟班」,他年紀越大越喜歡拉我們一起去,不但是吃飯、同事的郊遊活動、或是運動會之類的,都會找我們一起去。他很喜歡人家說孩子們長得很像他,然後他會很得意,像個自大的老爸。

 

「今天下午我有出差,要不要一起去阿?」通常爸爸這樣說,就是希望我跟他去,我說:「好阿。」那次第一次當他的助理拿著一堆文件,沒想到一個檢察官才剛看到我就跟爸爸說:「這是你千金阿。」我當場笑出來,老爸很高興的樣子,正被爸爸逮住機會要好好介紹頑子時,他的同事拿一份公文給他,還好當時他有正事要辦,話題立刻被轉移,不然頑子真恨不得趕緊挖個地動鑽進去。

 

在英國唸書時,我曾經有個韓國的鋼琴學生,名字叫主恩,是個很有音樂天份、鋼琴也彈得很棒的孩子。有一天在教會做完禮拜,她的父親興沖沖地跑來跟我說,主恩在學校上台表演鋼琴,老師跟她的同學都讚嘆不絕而且還給她熱烈的掌聲鼓勵,我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神,那簡直是驕傲到了極點。我順勢對他說:「That’s great! You must be very proud of her.」只見他的表情真是滿意極了。

 

隔天到主恩家上鋼琴課時,她父母又忍不住打開話題跟我說主恩鋼琴表演的事,主恩忽然變得十分憤怒,大聲地用韓國話對她的父母說話。她的父母卻乖乖閉嘴不再說了。見狀我沒有多說什麼,便開始幫主恩上課。沒想到琴課快結束時,聽見我讚美主恩的琴藝時,她的媽媽又不小心說主恩有彈一首上台表演(她的母親很喜歡旁聽她的鋼琴課),主恩立刻轉過頭用韓國話大聲斥責她的母親,哇!我真是見識到什麼叫做怒髮衝冠了!她的臉整個漲紅好像殺氣騰騰的鬥雞那般地可怕,我跟她的母親被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我沉默片刻,似乎領悟到什麼。

 

不知過了幾秒我回過神,先把她的作業寫好交代好。又等了一會兒,整個房間顯得異常寧靜,我故意壓低語氣慢慢地對主恩說:「Do you know that you will never STOP your parents being PROUD of you?」我了解父母有時無法體會孩子的心情,可是作孩子也何嘗不是呢?那一天下午我試著告訴主恩:「I have been fighting all my life to stop my parents being proud of mebut I failed. When I play piano for people just like you did, my parents always feel proud and to tell everyone about me. I feel very embarrassed when they do so and I understand how you feel.」主恩一副呆呆地看著我,我又說:「I gave up now because I realized that PARENTS ALWAYS BEING PROUD OF THEIR CHIRDREN BECAUSE THEY LOVE THEIR CHILDREN SO MUCH.」主恩才九歲,她似乎不大懂我的意思,她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我,並安靜得聽。可是沒想到這話卻重重地打入她母親的心坎裏,竟難過地哭了起來,眼淚不聽使喚地猛掉。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她對頑子說:「You know my heart.」。我才老實跟她說,其實從主恩身上彷彿讓我看到自己的影子,驚覺親子之間的代溝原來有這麼大的距離。

 

有時,父母把孩子當作自己財產的一部分,任意剝奪他們獨立自主的權力。「親情暴力」似乎一直是頑子無法承受之情。我總覺得我的老爸跟老媽真的頭殼壞去了,眼中只看見孩子的好,固執地以為自己的孩子多麼完美。而我們作孩子的呢?對父母的要求好像越來越刻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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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等待爸爸回家是一件重要的大事,記得媽媽常說想知道爸爸是不是快回家了,只要觀察我跟妹仔的反應就知道了。曾經在
Discovery頻道看過一篇報導,家裡的小狗跟主人會有特殊的心電感應,科學家作一個實驗,當主人快回到家約前十五分鐘,小狗會突然不安起來,然後會不時地望著窗外跟作等門的動作,巴望著主人快快回家。我跟妹妹大概就是那樣的情形,在我的印象中,通常都是從心裡「聽」見爸爸摩托車的聲音,感應到爸爸即將回家,然後既興奮又期待地站在門口, 果真屢次不爽大約過十分鐘,爸爸騎著摩托車的帥氣模樣就會出現在面前。

 

小時候被放在保母家或被寄放在父母朋友的家裡,我跟弟弟、妹妹有個共同的現象,就是會一直乖乖地等下去,我們變成別人家門口的站衛兵,眼巴巴望著父母的影子出現。有父母在身邊我們總是覺得很有安全感,萬一爸爸或媽媽出遠門不在家,孩子們總是感到不自在。

 

放寒暑假時,由於媽媽是國小老師,跟孩子們在家當「英英美代子」,每天下午等爸爸回家總是一件令人期待的大事。爸爸通常不會買什麼玩具、或好吃的帶回家,其實只要看到爸爸回家,孩子們一定會熱烈歡迎他。記得有個學姊生了寶寶,我去探望她時,看見她把娃娃放在她的正前方,她說只要在娃娃的視線之內能看到她就不會亂哭,這樣的心態我似乎能夠體會哩。

 

爸爸以前常跟我們堆積木、玩樂高玩具、玩大富翁、象棋、跳棋……到了長大之後,父母教孩子們玩橋牌跟拿破崙。我跟妹妹反應比較慢,有時自己當「秘書」還會不小心拿出來打「拿破崙」,真的好糗。還有玩拱豬捉羊時我跟妹仔都是「金豬獎」高手,分數總是滿江紅。阿弟喜歡跟我們這種頭腦不大靈光的人玩,他居然說這樣比較有成就感,真想扁他。

 

 

記得以前全家很愛吃手扒雞,媽媽那時常常去香雞城買手扒雞跟五副塑膠手套回家,只聽見「開動」一聲令下之後,全家大手小手黑手白手通通下搶成一團,吃得非常過癮。「媽媽,我的腿被姊姊拿去了。」妹仔看見我拿著雞腿時氣得大叫,我說:「這是我的腿,誰叫妳動作慢。」媽媽看不下去時,會說:「頑子,把妳的腿分一點給妹仔吃。」妹仔跟頑子噗吃大笑起來,妹仔說:「我不要吃姊姊的腿。」爸喜歡故意調侃說:「剛才不是說有人說要吃姊姊的腿?」我拉高聲音對爸爸說:「是雞腿拉。」聰明的阿弟通常不動聲色,自顧著努力吃雞肉,也沒人敢跟他搶,他那種「鬼哭神嚎」的功力不是蓋的,搶他的肉吃可得花上整個晚上的時間安撫他的眼淚。媽媽通常只吃雞屁股、雞脖子、跟雞翅膀,爸爸通常會把剩下的雞肉一一分給孩子們吃,我們小時候被寵壞了,天真地以為父母不愛吃手扒雞。><

 

長大後,孩子們都遠飛至異鄉唸書,等候的角色被調換過來,變成父母在家裡巴望孩子回家。每當孩子放假回家,父母會用心地整理房間,準備好吃的料理,把大門打開,媽媽還會走到門口,看阿望著孩子們的蹤影。頑子看了對媽媽說:「媽,阿弟還要一會兒才回到家,妳進來屋子裡等吧。」媽媽回答說:「我不要緊的,阿弟待會就回來了。」頑子有一次看見媽媽那種焦急等待的心情,問爸爸說:「爸,媽媽實在太性急。」爸爸回答說:「這妳們作孩子的就不懂了,聽到妳們說了一句『週末要回家』,妳老媽晚上會興奮的睡不著呢。」我說:「太誇張了吧。」爸爸說:「所以阿,孩子們在外面唸書,也別忘了常打電話回家,作長輩的通常會感到很窩心的。」每次看著媽媽先在客廳裏不安地走來走去,過了幾分鐘,等不及的媽媽會走出去站在家門口等,時間又過了幾分鐘之後還不見人影,她會再走出去到巷口等,又這樣一直等一直等,很有耐心地等著孩子快快回家。後來大家心知肚明,知道媽媽等孩子的心情,然後爸爸會遞一件外套出去給媽媽,說:「天涼了,進來屋子裡等吧。」只見媽媽眼睛直視前方任性地說:「我不要緊拉,反正也沒事,順便出來散步走走,你先進屋裡吧。」

 

 

家,是我們的避風港,無論我們長多大翅膀多硬,我們都需要那種溫暖的角落,到底世界上還有多少人可以為自己做牛作馬還甘之如飴,始終深愛著你且從不離棄你呢?家,對每一個人而言又是怎樣的情愫呢?家真是成全愛的好所在,我的家,永遠是那片最溫馨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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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年輕時脾氣很火爆,小時候當他喊:「立刻給我準備完畢,我數到三,一、二
」每次喊到二我跟妹仔早已嚇得四肢無力,當他喊到三,萬一我們還沒集合出現,老爸氣得就「喊」打。他幾乎從沒打過孩子,因為媽媽總是護著我們跟老爸奮力一搏。「你不可以打我的孩子。」媽媽氣呼呼的在旁邊叫嚷,爸爸回答說:「我打孩子,不關妳的事。」媽媽又大聲說:「要打就先打我。」每次都是為了打孩子的問題,我跟妹仔不知看過了多少次父母面紅耳赤地爭論場面。當時很感謝媽媽「母雞救小雞」的精神,爸爸後來忍無可忍的情況,只好改罰跪,罰跪媽媽就安心了。刑罰嚴重時,罰跪還要加長時間,真是倍加辛苦,爺爺有時看不下去,會叫我跟妹仔先起來,爺爺心疼地說:「好了,起來起來,罰這麼重,真不像話。」又對著爸爸碎碎唸,只見老爸摸摸鼻子不說話,所以爺爺常常是我跟妹仔的「救難大英雄」。


頑子小時候動作跟烏龜一樣地慢,常把爸爸氣得「喊」打,當然也是用喊的。頑子很膽小,即使用喊的也嚇得「皮皮挫」(台語)。記得有一次唸幼稚園時,媽媽正在廚房炒菜準備晚餐,實在忙不過來,請爸爸幫頑子洗澡洗頭。細心的媽媽知道如何幫頑子洗頭而不會讓洗髮精弄痛眼睛,她會讓頑子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溫柔地幫頑子洗頭。可是爸爸不懂,叫頑子彎下腰,將洗髮精擦在頭上揉了幾下,就開始沖水。因為他的動作很快又粗魯,弄得頑子很不舒服,頑子突然起身,泡沫從頭上滑落到整個臉,我的兩眼痛得灼熱,情急之下,爸爸強迫我彎著腰,繼續沖水,我嚇得大哭,媽媽趕緊到浴室,看見我又站起身一次,黏答答的泡沫又佈滿我整個臉,爸又用力將我彎下腰,媽媽見狀氣得跟爸爸大吵一架,又快速地回廚房炒菜。我的哀嚎聲+父母的吵架聲+嘩拉拉水聲+廚房的炒菜聲
~~ 當時的場面真是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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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造萬物,各按其時成為美好,又將永生(原文是永遠)安置在世人心裏。然而神從始至終的作為,人不能參透。」傳道書
3:11


看過「嬰兒潮的心情」裡的文章「如何善了」,覺得很感動。父親回天家之後,讓我對於生命的看法,產生巨大的轉變。
有時我也反問自己,一輩子走這一遭,萬一現在被遣送回天家,我最掛心的是什麼呢?記得約三年前在台灣一次致命的車禍現場,我昏厥後醒來,當時躺在馬路上,心裡不斷害怕地想著:「難道我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嗎?阿~~ 我的父母怎麼辦?!」我最放心不下的居然是我的雙親,當時還沒有遇到馬勒,而如今,我已經慢慢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即將連結到馬勒身上,年紀越大,是否放不下的東西就會越來越多?!

 

有些時候我們相當忌諱這樣的問題,可是試問,誰又能過得了這一關?而踏入黃泉真的就一定是我們所謂的「死」呢?它倒底是一個結束還是另一個開始呢?

爸『走』的十分惶恐,他『走』後的幾個鐘頭,臉上的懼怕一直存在著。爸生前沒有宗教信仰,他~~只相信自己。然而,一旦面臨死亡,他居然是如此恐慌與害怕!想到這裡家人們都感到非常心疼不忍。面對他冰冷的身體,我儘管著痛哭,也試圖跟爸爸說請他跟耶穌一起走吧。當時,棺木已經送到門口,我再度懇求爸爸跟耶穌一起走。後來爸爸被抬到一個大桌子上,讓全家一起再看看他最後一面。當時,我們都努力把心裡的話跟他訴說~~謝謝他陪我們走過人生的路,謝謝他的愛…..「爸,我好愛你~~~」記得我最後是那樣說的,令我最遺憾跟心痛的是,在他生前我從來沒有這樣對他說過。奇妙的那一刻出現了,弟弟提醒大家看看爸的臉:「媽,爸爸在微笑。」我感覺有股金黃色的亮光從爸爸的臉的四周散發出來,「咦?他真的在微笑。」媽媽邊哭邊說著。儘管爸爸閉著眼,可是我強烈地『看見』爸爸帶著安祥又幸福的笑臉,他的嘴呈現微笑般完美的幅度,跟之前惶恐的面貌相差非常大。我們都強烈感到有一種很溫暖的愛從他的臉湧現,或許他試著發射出某種訊息,讓我們知道他『平安』了。

 

也許瀕臨死亡就像是另一種『生命』的見證,我始終相信永恆的存在,只是我們還無法找到確切的科學證據。宗教信仰如同結婚一樣,你將生命跟它結合,如同獻上你的愛,獻上你最脆弱的靈魂。我很感恩自己找到一個信仰,心靈有了依託。人一旦回天家,其實不用再為塵事掛心,什麼都不用再想了。痛苦的是,即將跟人生告別的那一刻,他如何「放下」。人生有很多功課要學,但是我們不一定學到最終的要領~~~了解自己的生命

 

有時候我覺得『時間』這個概念是人類想出來最愚笨的點子,時間被格式化,方便我們做事效率,但是它也抹殺了我們對於生命存在的美意。生命是永恆的,而我們的活在世上的過程只是一種『蛻變』的過程。頑子認為,每件事情是有先後順序的,而時間的發生點,只不過是個「點」,那一點是微不足道的。更確切的說,時間是一條永無止境的長河,我們所出現的這一段生命,只不過是一種萬有定律中的一段循環過程中的體驗罷了。

 

當初老爸交代我要好好照顧媽媽,那是他這輩子最割捨不下的女人。也許他放不下的太多太多,而母親的未來如何度過,卻是令他最擔憂的。據說,愛情鳥是一夫一妻制的,永遠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當其中一隻愛情鳥「走」了,另一隻很快地也跟著共赴黃泉。我們作孩子的,最怕的就是那樣。失去父親後,母親成為我們另一種精神寄託,萬一再度失去母親,那孩子們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必須面臨更為艱鉅的命運。上帝說夫妻就是男女兩人成為一體,那當其中一個離開人世,另一個不就如同身體被血淋淋般地撕裂成兩半?!那是多麼殘酷的事實阿。

 

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將會失去原本擁有的一切~~ 聖經上說:「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傳道書3:1-2如果說,生命是一種不斷學習的「課程體驗」,那麼從人一出生開始,他是否就不斷面臨接踵而來的功課與試煉?每個人想要學得科目都不同,體驗的方式也不同,有一天我們都會面臨生命的「畢業典禮」的那一刻,而我又何曾真正抓得住什麼呢?藉由信仰我了解有種東西是會繼續延伸下去的,那是愛,無私、犧牲奉獻的愛,聖經上說:「祢將生命和慈愛賜給我;祢也眷顧保全我的心靈。」約伯記10:12試問,所謂的「愛」就是將生命的個體聚集,那是源自哪裡的力量呢?如果我們撇棄「愛」的實踐跟分享,那麼生命將會如何冰冷無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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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爸擁有五短身材,四肢短,脖子也短(尤其是胖胖的樣子幾乎沒有脖子)。老媽喜歡調侃老爸的身材,當年年輕時身材還是一級棒,身高
170公分,29腰,體型相當帥氣,可是結婚之後,體型隨著年齡的增加,卻不斷地變形。老爸尚未發現癌症時,在醫院量的體重是95公斤,我聽了之後笑了好久,老爸很不服氣,抗議著說醫院的體重機有問題。他一向以80多公斤自稱,護士還大聲唸出來,這下可破功令他感到很糗。><

 

媽媽身高約167公分,手長腳長,動作跟反應都慢(阿母一定在瞪我 ><)。她擁有得天獨厚的美腿,年輕時是個標準的長腿姐,喜歡穿迷你裙,羨煞不少女孩們(頑子承認自己沒有阿母的美腿,嗚~~~)。由於媽媽長得高,所以跟老爸站在一起,就好像老夫子跟大番薯一樣,說老爸是大番薯,他一定會扁我,不過我先澄清一下,他比大番薯還要帥!!

 

家裡三個孩子的體型都像媽媽,弟弟將近180,我的身高172,妹妹號稱160,還好我們都擁有手長腳長的特徵,真是好佳在。剛結婚時老爸一頭烏黑的捲髮,相當啪哩啪哩(台語:帥氣的意思),過了三十歲之後卻突然髮量大減,前額越來越廣也越來越「亮」,頭髮越來越白。

 

記得老爸曾說,爺爺年輕時就有少年白的傾向,也因此一直有染髮的習慣。有一次他染髮被我撞見,「後 ~~ 阿公,原來你都塗黑黑的東西在頭上。」頑子剛說完,爺爺緊張兮兮地說:「噓~~~這是秘密喔,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祖孫兩人交換秘密之後,頑子謹記在心。爺爺的外型跟老爸完全不同,他的身材相當標準,臉蛋清秀白淨,每次他牽著我去上課總是被誤認是我的爸爸。而我的大番薯老爸,總是被老師跟同學誤認是我的爺爺。@@” 記得有一陣子爺爺總是牽著我的手帶我去上鋼琴課,鋼琴老師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大帥哥居然是我爺爺,爺爺如同往常,再度獲得老師跟她的家人們的讚美離開現場。事後,琴課差不多結束前,老師交代好作業,忍不住又對著頑子讚美爺爺一番。頑子小心翼翼地告訴老師一個秘密:「老師,我的爺爺沒有塗黑黑的東西在頭上喔。」老師聽了大笑。之後我也不懂為什麼老師笑得那麼開心,還笑了好久,回家後,頑子跟爺爺說:「阿公,老師說你很帥。」爺爺龍心大悅,回答說:「真的嗎?快、快、她還說什麼?」頑子說:「我跟老師說你沒有塗黑黑的東西在頭上」爺爺失聲大嘆:「唉喲!不是叫妳不能說出去嗎?」頑子不解地說:「對阿,我跟她說你沒有塗黑黑的阿。」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從那次之後,頑子只好自己一個人拿著書包去上鋼琴課。

 

老爸從來沒有染髮,唯一的一次是為了小阿姨的教堂婚禮,小阿姨因為父母已故,她希望老爸牽著她走入紅地毯。聽老媽跟家人說,老爸染髮後簡直年輕10歲,當時我在美國,沒有看見老爸的樣子真是可惜。

 

愛漂亮的爺爺總是精心打扮著自己,跟不修邊幅的老爸完全不搭調。老爸50歲時頭髮幾乎全白,爺爺曾不解地問他:「你怎麼都不去把頭髮染黑呢?」老爸說:「年紀大了,自然就會變老,頭髮全白了也不見得不好,白頭髮代表著年長的尊嚴阿。」這個故事是老爸偷偷告訴我的,當時我從美國放假回家,正要去爺爺家時,老爸提醒我:「妳要有心裡準備,爺爺的頭髮全白了,等一下看見了不要表現得太驚訝。」我疑惑著問他:「阿公想通拉?決定不再染髮了嗎?」知道這個小故事才知道爺爺恢復髮色的原因哩。

 

總覺得老爸跟老媽對於自己老化情形很看得開,他們曾經年輕過,也一起牽手30年,這對愛情鳥每天看來看去相見兩不厭。老爸50歲時頭髮幾乎全白,禿頭嚴重,還胖嘟嘟的樣子頗似泰迪熊。有一次全家跟阿姨家們一起出遊,大家看著老爸的背影不禁嘆息著:「唉~~ 從背面看起來他真的變老摳摳囉。」其實,老爸外型雖老化得快,他的內心可一點都不老,他常常說:「外貌是會變的,只有裡面的不會變。」說真的,他還是我的寶貝老爸,永遠的老爸,儘管他變得如何蒼老,我還是深深愛著他,儘管他現在已經飛到天堂去了,我會永遠懷念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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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跟爺爺之間有著很深厚的情感,好像在爸爸足歲三歲多時,他的母親就過世了。過了幾年,爺爺再娶,也就是現在的奶奶。奶奶生了一男一女,爺爺跟奶奶的婚姻走得很癲頗,曾經不合離異過,他們的孩子從小就像是拋繡球一樣,丟東家丟西家,生活沒有安定過。聽爸爸說,他很小的時候是保母帶大的,當時爺爺送他到保母家照顧,每個月送米袋代替育嬰費。由於保母家人口眾多,很需要糧食尤其是米,所以爺爺的米袋變成他們很重要收入。


後來,爸爸稍微大一點之後被送到奶奶的娘家,過著很「不人道」的童年歲月。聽爸爸說,他常常被打得全身是傷,有時大人還會打他吊在樹上打,他的記憶像是血淋淋的傷口,那樣的痛在爸爸內心似乎很難癒合。後來他歷經千辛萬苦逃回爺爺家,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為命,直到爸爸到宜蘭唸復興工專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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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pa, can you hear me? / Barbara Streisand

God - our heavenly Father.
Oh, God - and my fa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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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在癌症病房時,曾經遇到一位男孩,他當時才
21歲,病況也相當嚴重,他第一次發現肝臟出現17公分的巨大腫瘤後,就開始接受一連串地追蹤治療,那時他正在做第三次的栓塞治療,跟爸爸的病情極為類似。做栓塞手術前,他還蹦跳活潑的樣子,知道當時爸爸剛做過栓塞手術,曾到病房來探望爸爸給予精神鼓勵。後來,他跟爸爸成為相互打氣的好朋友。離開醫院之後,他的父母還常跟家人保持聯絡,互道關心。

 

男孩是家裏的獨子,年僅二十一歲,他是父母的心肝寶貝。為了治療他的病,費盡千辛萬苦尋求良醫,還不斷鑽研所謂的百草偏方。如果朋友們看過「羅倫佐的油」就可以想像父母可以研究所有的相關醫學,為的就是要拯救兒子的那種心情。他們不計任何代價,金錢、所有的精神跟可以尋求的各種管道跟協助。天下父母心,聽他的父母敘述著他們走過的心路歷程,可以強烈感受到一股慌張與焦急如焚的情緒,自己身上能給的通通豁出去了,不惜犧牲任何一切代價去換取兒子的生命。他們為孩子的病自責不已,或許男孩看在眼裡,心中對父母帶著萬分的無奈與愧疚的心情,他從來不在父母面前掉淚,也不表現出痛苦的樣子。誰又能瞭解,他心裏身心上的雙重煎熬?!

 

還記得老爸當時做拴塞治療時相當辛苦,他不但會出現發燒、嚴重嘔吐、不斷冒著冷汗 每次聽見他在廁所裡嘔吐時都必須要壓抑自己不忍情緒。他總是堅持自己一個人在廁所裏吐,我猜想或許他不肯讓我們害怕擔心。記得有一次,跟著爸爸去探訪男孩的病房,只見爸爸一直幫他拍拍背,還很擔心地問他目前的病況。偶爾,他身體好一點時也會到爸爸的病房來聊天,順便給爸爸打打氣。

 

男孩那時似乎強忍住病痛折磨的痛苦,以為,可以撫慰雙親痛苦的雙矇與眼淚。可惜,最後還是敵不過絕情的病魔,快速地擴散在他的體內。

           

 

去年八月初的大清早,媽媽跟我說他的父母打電話告知她,男孩已經灑手離開人間的消息,我忽然難過的說不出話來。多麼殘忍的生離死別!媽媽說,他的父母還不斷地安慰媽媽,因為爸爸早在幾個月前回天家了……,我的視線模糊起來,心底的傷痛又再度被燃起,只能讓滾燙淚水再度去挑起內心的憂傷。

 

一個二十一歲的孩子,一輩子到底能承受多少人世間的不捨與眷戀?他最不捨的應該是看著他的雙親跟家人那種痛苦的煎熬吧。唉~~真是難為他了,而深愛他的家人一定為這個寶貝兒子的離去傷心欲絕。人能活多久,有時真的很難講,也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活到老,或許,那只是運氣好壞的差別。安寧病房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年輕人、有小孩、有嬰兒、也有老人,一位陳醫師專門為安寧病房的病患施打止痛劑,幫助病患減輕癌症的痛苦。他說當初作這項工作,是因為他曾看到癌症病患末期時走得相當痛苦,等於是被病痛折磨致死,那樣實在很不人道。他立志當癌症病患的疼痛治療師,就是因為希望讓病患走得有尊嚴,也許是幸運,老爸在安寧病房時遇到陳醫師的照顧,讓他可以在癌症末期不用受那麼多苦。聽媽媽說,老爸當時很感謝這位陳醫生的細心照顧,讓他減輕不少痛苦。

 

記得爸爸走後的幾個月,全家陷入極度哀傷的情緒,久久未能康復。媽媽差點輕生,我一度有憂鬱症傾向。當時我每天幾乎失眠,總是在半夜醒了好幾遍,不容易安心睡著,呼吸有點困難。當時不懂自己病情的嚴重性,只是覺得情緒相當低落,生活完全沒有朝氣,醒著像是無止境的折磨。記得那時我也失去味覺,吃任何東西都沒有味道的差別,加很多調味料也吃不出味道。我不敢跟家人說,還要記得不斷給媽媽安慰跟關心。一個人在國外度過不為人知的辛酸歲月,還好有主的陪伴,走過了死蔭幽谷,回首起來真是感到慶幸自己沒有作出傻事。也慶幸媽媽跟家人們都安然走過那段歲月。

 

人生的旅途,總是充斥著無法預期的精采跟磨難。剛接到男孩辭世的那天清晨,將近四點時分,下了一場滂沱大雨,似乎也掃去心中部分的傷痛。我想,男孩也跟爸爸一樣,到天堂的國度,願他們都得享永久的安息。

 

~~ 珍惜當下擁有的一切,就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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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台灣我也很享受散步的日子。因為長期在國外唸書,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跟家人相聚。我喜歡拉著爸媽跟我一起去散步,然後我們會彼此分享著自己的生活故事。老爸很不喜歡散步,媽媽都拉不動他,所以要我當「特派代表」拉他到附近的河堤去散步。「爸,我想跟你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呢?」聽到我這樣問,老爸通常會答應。

 

附近的鄰居們也都常常在河堤上散步,那時我們常常看到一個老人在河堤上走急步,後面都跟著一隻氣喘如牛的小狗,那隻狗很忠心,它往往跟不上主人的步伐,但是它會拼了老命緊緊追著,不過它的喘氣的聲音很爆笑,好像是老牛得氣喘病一樣,而且還很大聲。偶爾我們也會看見有人騎著單車帶狗出來散步。鄰居的L伯伯跟L媽媽喜歡騎腳踏車到河堤,到了河堤再下車用走的。70多歲的L伯伯總是穿綠色的長統襪+布鞋,有時還會在脖子上披上一條毛巾甚至把整個臉遮住,他的打扮總是很特異,他的表情也很嚴肅常常不茍言笑,看起來很勁爆。

 

河堤剛好是東西向,早晨時,往東方走可以看見美麗的晨曦,黃昏時,往西方走可以欣賞著晚霞餘暉。弟弟跟妹妹不喜歡散步,不過偶爾也會加入我們的行列。「爸,我真的好喜歡這裡,有河堤散步真好。」聽到我這樣說,老爸會問說:「妳在國外不是看到更美的景色嗎?」我回他:「是阿,國外的河堤也很美,但是沒有家鄉的味道。」

 

家人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我那麼喜歡到河堤散步,或許那是一種很特殊的感情,回到家鄉,踏在家鄉的土地上跟著家人散步,沉浸在晨曦或黃昏的感覺對我來說是一件很珍貴的事。我是個超級戀家的孩子,想家就從電腦裡打開家人的照片,一張又一張不斷又重複地看。晚上看著天空,望著星星,想像著我跟家人所分享的是同樣的天空,存在的是同樣的世界。

 

回家時,我喜歡跟爸爸聊天,總覺得跟他聊天談心事是一件很棒的事。「等妳下次回來,這裡的路就會拓寬了」每次回台灣都覺得家鄉有點不一樣,道路被「整型」,因為爸爸的專業是道路跟橋的設計,對這方面特別內行,他有空會帶我到處逛逛,我常常覺得好像在走迷宮。「爸,這裡變得有點不一樣了。」聽我這樣說,爸爸總會回答說:「是阿,妳要記得世事多變化阿。」他的這句話令我感觸很深。

 

我想,或許長期住在國外的朋友會跟我有同樣的感受,回到家鄉時總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複雜心情。世事有時變得好快,在令人措手不及之間來去自如。記得當我畢業離開美國時,真是興奮至極。結果後來我用一年多的時間痛苦地適應著台灣的生活,那時非常想念美國的生活,連作夢都會夢見過去的生活種種。而如今的英國生活又是令一段故事,總之酸甜苦辣滋味點滴在心頭,或許「堅強」是唯一的戰利品吧。老爸曾說:「做人阿~~~要懂得適當的改變,當環境不斷地改變時,我們要趕緊調適自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頑子現在覺得,老爸怎麼每句話都正中下懷,好像是完全是針對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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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房東家裡,跟一個英國媽媽共處一室,她養了一隻小狗,名字叫
Sam(山姆)。家裡的山姆是隻極為乖巧與聰明的黃金獵犬,叫它「go to bed」它會乖乖地進去自己的籠子裡,「go to kitchen」它會乖乖地進去廚房裡等人把廚房的門鎖好,因為家裡沒人時它必須要在那裡關禁閉。


房東太太常常不在家,我得充當山姆的臨時保母,要餵它吃飯,還要按時打開狗門讓它可以到後院去上廁所。久而久之,這隻山姆則跟我有種奇妙的感情,沒人在家時它會很黏我,膽子小得像隻老鼠。不過房東太太的兒子
Peter回家時會跟它玩,他們倆的感情好得沒話說。


記得老爸也很喜歡養狗,以前家裡養過不少狗,狗的名字都是我跟妹妹想出來的,有嘟嘟、咪咪、韋利、
Lucky、小綿羊、Lady>< 現在回想這些名字覺得真是可笑到了極點。老爸最喜歡的小狗叫做貝貝,貝貝是日本柴犬,體型小但是膽量很大,喜歡亂跑大鬧街坊鄰居,還會到處去惹毛其他的狗,是個人人喊打、狗兒們恨得牙養養的超級頑皮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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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170公分,體重80幾公斤,矮矮胖胖的身材(跟媽媽站在一起的時候),五十歲時就幾乎頭髮全白,前額有禿頭。聲音宏亮低沈,個性直爽,帶副舊式的大黑框眼鏡,他就是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是個普通的公務員,個性從頭直到腳底。他非常喜歡園藝、養魚、養小狗、喜歡在家陪老婆跟他的孩子們。不愛漂亮的老爸,穿衣服只注重簡單舒適,換穿的衣服永遠只有那幾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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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在異鄉唸書,通常吃飯總是以快速與簡易為原則,與家人或好友們吃飯變成為難得的享受。在家裡,媽媽每天照三餐開伙,爸爸則負責號召孩子們吃飯。耍寶的老爸,通常會拉高嗓門大聲說:「快來喔,船要開動了,要吃飯的旅客快來喔,慢一點就吃不到囉。」我會故意說:「那船慢一點再開,等我一下。」老爸會說:「來不及啦,船開到一半了,妳要跳船。」妹妹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那我跳不到船怎麼辦?」爸爸會戲弄著說:「那妳要用游的,游到船上來。」我大聲說:「我的腳長,我可以跳過去。」大家你一言我ㄧ句就開始瞎掰著奇怪的故事,講到後來大家都到齊了,老爸的目的也達成,他會很興奮地說:「吃飯囉,要開動了,快去洗手。」

 

 

父母把全家一起吃飯視為極為重要的大事,小時候在家裡吃飯是一件很愉快的事,爸爸規定吃飯時不準看電視,因為妹妹看電視時都會專心地停止吃飯的動作,等到全家都吃飽後,她碗裏的飯還是滿的。老爸常常要罰她到廚房去,陪她一起吃掉碗裡的飯菜。當時晚餐時間剛好都是電視裡卡通上演的時段,老爸就規定,一定要吃過飯才可以看卡通。妹妹看電視會進入到一種渾然忘我的境界好像也是得自老爸的遺傳,老爸只要看電視就會像被磁鐵吸住一樣,兩眼直視電視機,喪失感官自主能力,好像被電視附身一樣。

 

 

媽媽是全職的職業婦女跟全職的家庭主婦,即使如此她總是每天準備早餐跟晚餐,還會為孩子們準備零食,像是親自切好的水果,還有一些蘇打餅之類的零嘴。很奇怪,即使如此我還是特別愛吃外面雜貨店裡賣的酸梅、梅餅、還有王子麵、科學麵。

 

 

小時候一星期中,偶爾會有一、兩天的晚餐全家到外面的餐館去吃飯,那是孩子們最興奮的時刻,因為吃過正餐後,就可以點挫冰或是冰豆花來吃。也有時爺爺會帶全家出去吃西餐廳,爺爺很會利用零食來誘惑我們。他會特地為孫子買一些包裝很精緻的零食,然後給我們Surprise。通常為了拆那些包裝,我都會很有耐性地研究打開的方式,然後很小口地慢慢吃完,很怕一口吃掉就享受不到美味了。聽媽媽說,爺爺說很喜歡看我動作那麼斯文,所以他就故意買包裝很複雜的零食,覺得我的樣子很可愛。我小時後是出了名的愛吃,所以長輩們有很多我小時後的貪吃笑話,我只敢講比較優雅的,嘿嘿。

 

 

小時候最喜歡吃火車上的便當,這個習慣長大後還是很難改。或許是因為難得吃到外面的食物,所以總是覺得火車上的便當特別香。記得連媽媽住院時,她的便當都是我自願幫她吃掉的,然後爸爸再另外準備飯菜給媽媽吃。長大後,坐飛機也覺得飛機的餐點真是好吃,我做過幾家航空公司,有聯合航空、西北、長榮、國泰、華航、荷航等等。每一家航空公司的份量跟餐點我都記得很清楚,有時還會為了那家航空公司的餐點,指定搭那個飛機。朋友們都百思不解,為什麼我只要一坐車、火車、公車、飛機、坐船…. 一旦坐上會動的機器,就一直吃。後來這個疑惑到了馬勒來英國才得到一些答案,因為我有motion sickness 的症狀,只要搭乘交通工具,都會不由自主地呈現焦慮不安跟頭暈的現象,這個好像跟我的主題扯遠了。@@

 

 

言歸正傳,小時後很羨慕那些每天拿錢去外面買三餐的孩子們。當自己出國唸書時,對外國的食物很難適應,慢慢自己就學著做菜給自己吃。不同的是,一個人吃飯真的很無聊,漸漸開始懷念起當初全家吃飯的情景。想起老爸深沉低音的爽朗笑聲、我跟妹妹搶著講學校發生有趣的事、弟弟的機智問答、還有媽媽的精采笑話…. 通常我都不記得阿母那天煮的菜,只記得大家講過的笑話。

 

 

對了,還有我很喜歡吃過飯後跟爸爸媽媽一起出去散步,我跟妹妹很喜歡問父母很多奇怪的問題,像是為什麼會有白晝跟黑夜、為什麼要去上學、為什麼每天都要吃飯跟睡覺…… 等等。反正他們怎麼回答的我也不記得了,只是那種親情的流露之間一直是內心裡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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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華祝福滿滿

(音樂發行:讚美之泉 http://www.sop.org/chn/products/PW-02.htm

 

 


田中的白鷺鷥無欠缺什麼

山頂的百合花春天現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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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走了之後,令自己十分自責,覺得自己給家裡造成很多經濟負擔,成為傷害父母健康的無形殺手…. ~~~~~~

 

 

 

以下摘自 【聯合新聞網 記者李樹人/台北報導】

台灣爸爸 「五慘」階級

 


再過幾天就是父親節了,最新調查卻發現,七成爸爸快樂不起來,只有三成爸爸覺得自己快樂。爸爸的主要壓力來源來自工作及家庭經濟,近八成的爸爸每日工作超過九小時,心理快樂程度平均只有
68分。


調查結果顯示,台灣爸爸們逐漸成為「五慘階級」:營養失衡、運動不足、休閒無趣、工時長、經濟壓力重,成了名副其實的「慘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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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次跟老爸聊天時,爸爸突然問我:「妳知道為什麼我總是回家吃晚飯嗎?」我摸摸頭不解,說:「不懂,不過我倒是覺得很幸福,因為我的爸爸每天都會回家吃晚飯。」老爸說:「妳國小一年級時,天真地問我一句話點醒了我,妳說,為什麼人家的爸爸都可以回家吃晚飯,而我家的爸爸沒有呢?」我突然想起那一幕,回答他說:「呵呵,對阿,因為那時在學校上課時,好像因為老師說到爸爸回家吃晚飯那一課,我只是很好奇問你阿,沒有其他的意思。」老爸說:「那句話令我蠻震驚的,所以從此以後,我決定要排除萬難,想盡辦法回家跟你們吃晚飯。」

 

 

老爸跟老媽寵愛孩子的心,真是寵得不像樣。老爸是家中國寶級的台傭,他總是任勞任怨,老媽吩咐的他樣樣照辦,孩子要求的他盡全力幫忙配合。他曾對我說:「結婚就是要任勞任怨,要忍耐。」我聽了說:「那太可怕了。」他說「對阿,所以結婚前一定要想清楚。」老爸很奇怪,他有時又會報怨說:「我當初就是笨笨的,才被妳媽騙了跟她結婚。」老爸跟老媽過去的戀愛史常常聽長輩們提起,老爸年輕時有點蠢,含蓄又內向,看起來老實不善言詞。老媽個性十分外向活潑,年輕時身材很好都穿超短迷你裙。他們的戀愛好像電影情節,當時他們都在念書,老爸下課後都會守在老媽的校門口,癡癡地望著佳人出現。老媽嫌老爸不夠浪漫,沒有幽默感,反應差,不懂女孩的心情。要不是外公外婆努力措合,老爸的火力還真是不夠猛。

 

 

父母結婚後,感情越來越好,如膠似漆好像雙雙對對的愛情鳥。他們擁有共同的生活目標跟期望。以前都覺得老爸很疼老媽,後來漸漸發現,其實老媽很細心也很貼心,她也很呵護老爸的,我想他們那種不計代價的付出,是維持感情的重要關鍵吧。

 

 

老爸曾經對我說:「妳的脾氣要改一改,不然老爸會很責怪自己沒有把妳教好。」回想起自己很多時候都會感情用事,不高興時會擺一張臭臉,情緒容易失控還會耍大小姐脾氣。以前在家常跟媽媽鬥嘴,總是覺得自己跟老媽相剋,她老是找我麻煩。老爸走了一年多後,才懂得慢慢檢討自己的脾氣。老媽也曾說:「結婚要忍,要能屈服,但是愛可以化解一切,我為你們犧牲是因為我深愛著你們跟老爸,想到那些所承受的痛苦也都消失了。」

 

 

結婚是一件很艱鉅的任務,要相互容忍與順服,父母不斷地這樣告誡我。總是把我嚇得冒一身冷汗,覺得結婚好像是為國捐軀那麼可怕。父母年輕時也有很多脾氣,但是他們婚姻的過程中,一點一低不斷地磨練,不斷地妥協。爺爺跟奶奶對老媽也很滿意,曾經對我說,老媽實在很耐操,把家照顧的無微不至。不少親戚朋友也對我說,我跟弟妹是最幸福的孩子,而這種肯定也是他們的婚姻所交出的成績單吧。

 

 

婚姻是犧牲,但是它卻是成就『愛』最好的機會,不是嗎?!

26 July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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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 年聖誕節 ~~~

去年的聖誕節,老媽跟教會的朋友分享她跟老爸的小故事,以下是她寫的初稿:

 

 

【老公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家中的支柱,上能撐天,下能舖地。一家五口在他的保護下,三十年來一直是親友眼裡的溫馨家庭。我是過敏體質,對西藥容易過敏,所以生病就服用中藥。老公總在親自煎煮中藥後,先嘗一口,如果藥很苦就多放一顆糖在旁邊,如果不很苦,就放一碗水,讓我漱漱口。想到這裡總有一份溫馨在心頭。 

 

大約十幾年前,我愛上了國標舞,木訥憨直的他也買了舞鞋陪我學舞去。有一回我們騎著摩托車去上課,下課後突然下起傾盆大雨,眼看短時間內雨勢不會停歇,又擔心家中三個小孩,在進退不得的時候,只聽他說了一聲:「妳等我一下。」他就衝進大雨中,騎著摩托車回家去開車,當他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我的手,讓我上車,我突然感動得久久不能自己。天哪!我已是三個孩子的媽了,他竟保護到一滴雨水也沾不上身。

 

老公一直愛家、愛老婆、愛小孩,可是他卻忘了,他要更愛自己一些些才是,哎… 但現在我跟小孩總會以感恩的心,感謝他三十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

 


~~~ 2005
7 12 ~~~

 

爸爸以前像顆大樹,屹立不搖地保護著家園。我常常想起爸爸的好,他也是我的心靈交流的好朋友。當我有煩惱,有憂慮時,都會跟他訴苦、尋求協助。我擁有一個能夠吐露心事跟煩惱的好爸爸,他常常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他是個很棒的傾聽者,總是會試著疏解我的煩惱。

 

 

很難去面對這樣的大樹會連根拔出家園,離開我們的世界。媽媽常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正是我跟老爸的最佳描述。我很喜歡跟爸爸一起去逛大賣場,我們去的目的通常是一起出去聊天談心,很少是為了買東西。我們聊的都是他對一些人生的看法,跟他的交談像是跟老朋友談論人生以及分享對於生命的看法。「想出去家樂福或大潤發逛逛嗎?」通常這是我們常用的密語,意思是父女聊天時間。我們擁有聊不完的話題還有逛不膩的大賣場。老爸通常把煩惱堆積得像山一樣高,有些無法跟媽媽分享時,他會跟我訴訴苦。老實說,我通常聽不懂他訴苦的內容,只有傾聽,就這樣,我們彼此之間變成吐吐苦水的好伙伴。

 

 

 

翻開爸爸跟媽媽訂婚時的照片時,不少朋友都說弟弟現在的樣子長得跟當年的爸爸很相似。我跟媽媽仔細一看,神情面貌真的好像。媽媽的眼神立刻陷入一種回憶的神情,可以想像當年的爸爸彷彿又出現在媽媽的眼前。我們家的成員擁有自成一格的家族臉。爸爸以前常對媽媽說:「妳看看,女兒現在的樣子,跟年輕的妳簡直一模一樣。」記得爸爸喜歡我跟妹妹走在他的身旁,各挽著他的手,他的表情真是驕傲極了,因為他擁有一個老婆跟兩個別人的老婆。


以前我最怕老爸叫我起床,他會製造一堆古怪的音響,搔癢我的腳底,揪我的耳朵,捏我的鼻子,弄得我大發雷霆,非得來一陣枕頭廝殺大作戰。我很會睡,一旦睡著,沒人能叫得動我,只有老爸能治得了我。對於這一點,真是對他又愛又恨阿。我們之間有時會出現「蟋蟀鬥公雞」
(台語),老爸鬥的開心,我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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