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人間

爸爸一向很喜歡養金魚。小時後我們住在公務員的矮房宿舍時，家裡就有一個大型的水族箱，可能當時年紀小，覺得水族箱很大，它的體積大約長100公分、寬35公分、高度45公分。當時爸爸養的金魚都活不久，為了養魚，他也很認真地研究，買過一堆奇奇怪怪的機器設備或飼料。他也養過不少種金魚，各種顏色，還有尾巴很長很像仙女的魚，有像吸塵器一樣貼著玻璃的魚，還有一堆我都不懂得怪魚。他也放過烏龜，蝦子，水草，跟奇怪的動物。那時常常看見魚兒浮上水面歸西天，爸爸規定，家裡任何人都不準說魚會死掉。因為只要看見魚肚翻身，我跟妹妹都會很自然地，不約而同地大聲說：「魚又死掉了。」爸爸認為這樣是在詛咒他的魚，所以立下規定，從此不準說「魚死掉。」記得有一隻超耐命的大金魚，十分得到爸爸的寵愛，爸爸特別細心地呵護它。有次趁爸爸不在家時，我跟妹妹故意去跟那隻金魚大作戰，哇，它反應超快的，怎麼抓也抓不到。它特別得到爸爸的歡心，那隻超級耐命魚長得特大隻也是最聰明的搶食高手。

後來搬到新家，因為有了空地可以做個中型的魚池，爸爸開始「囂張」地養了更多的金魚，魚兒們不但養殖成功，還會生小魚，個個生龍活虎，有時還會表演飛天旋轉的特技。有時魚兒跳太高了，不小心掉到地面，我們還要即時拯救它們回到水中世界。老爸為了整理他的魚池，耗費多時的放水跟換水的工作，還要抓魚把魚兒暫時安置到大盆子裡，老是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奇怪的是，他好像樂此不疲，每次有客人來都會先被他的魚池吸去了目光，還要聽他的百說不厭的養魚經。

記得有一次我放寒假回到家，爸爸因為一時疏忽放太多魚池的水，池子裡只見魚肚通通翻身，一大早被媽媽看見了氣得頭上冒煙。媽媽一直責備爸爸，還恐嚇著不準再養魚，碎碎唸到她出門去上班。等媽媽出門後，爸爸用一種很神秘的眼神對我說：「跟妳說個秘密，我下午帶你去一個地方。」我說：「什麼好地方呢？」他故意不說，那天他請半天假，提早下班，然後帶我去嘉義的一個養魚場去參觀。哇！那真是不可思議，簡直把我看傻眼了。那養魚場有好多個魚池，每個魚池有特定大小的魚，而且每隻魚都好美好活潑，每隻生龍活虎地樣子，看來那個地方簡直是魚兒的樂園。魚場的主人似乎跟爸爸很熟，他跟爸爸聊天泡茶一陣子時，我趁機到附近參觀一下，真是無法形容那種壯觀的場面。後來爸爸買了一些魚，我們就回家了。爸爸很厲害，他挑的魚不但跟家裡的魚長得像，還會趁媽媽下班前把魚全部放進去魚池裡，把魚池整理得跟以前的情況一模一樣。當然啦，還有要求我跟他打勾勾要保密，絕不能洩露出去。那天媽媽下班回家後，一直不懂明明早上看見魚死了好多隻，怎麼又都活過來。爸爸安慰媽媽說：「我就跟妳說沒事，妳老是大驚小怪。」媽媽轉過來看著我，帶著狐夷的眼神問我：「妳說，妳今天跟爸爸去哪裡？」我假裝鎮定地說：「沒有阿，爸爸帶我到嘉義去看魚。」這個阿呆馬上說出爸爸的秘密，爸爸嚇得差點暈倒現場。

我一直沒有問爸爸為什麼那麼喜歡養金魚，因為覺得那是很自然的事，我小時後就是跟他的寶貝金魚們一起長大的。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有點好奇。現在他金魚還剩下幾隻，媽媽只有定時餵食，那些魚兒在爸爸走後變得很膽小，不再像以往那般活潑，卻老是躲在石縫裡，現在慢慢相信爸爸跟他們真的有種特殊的感情。爸爸留下很多東西給我們，那些回憶都值得好好珍藏。

13 June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