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人間

小賴當時年方6歲，喜歡欺負女生、跟男生打架，是個人人不愛，學校老師跟訓導主任非常頭痛的學生。他的頭腦好，是個父母十分溺愛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以為自己是個無敵鐵金剛。他剛到安親班時就已經是個好動兒，完全停不下來地「使壞」，弄得整個班上「雞犬不寧」。

午休時間有了他的存在，天堂立刻變成地獄，他的調皮搗蛋惹得令人想痛扁他。我第一次帶安親班就被他整得淚汪汪，安親班的秩序完全失控。我去跟班主任告狀，一邊說還難過地哭了起來，只見班主任搖頭嘆息，他只有一句話：「教孩子有秘訣的，妳的耐心不夠，慢慢來，妳會慢慢學到方法的。」

漸漸地我從其他的老師身上學到一些「秘訣」，班上的小朋友總算比較乖一點，只要「盯」著小賴的一舉一動，全班就可以風平浪靜。「來，小賴坐在老師旁邊，老師最喜歡小賴了。」後來我學到了把恨化為愛，故意讓大家知道我最疼他，他即使要使壞也會注意我的臉色，後來他變成我的「小跟班」跟「小助手」，還會幫我分配點心給大家吃。

在安親班我是個「恐龍」，誰敢使壞我會變得很兇，讓小壞蛋嚇得不知所措，然後在採用隔離措施，當其他小朋友看卡通時，讓他們面壁思過。這是在台灣帶安親班打工的經驗。

在美國唸書時，也打過工當過幼稚園的小老師，Julie（正式的老師）只有來幾個鍾頭，其他吃點心跟睡覺都要我們這種小老師來負責，非常辛苦。尤其是帶4-5歲的小朋友，他們簡直是小撒旦，有幾個甚至壞到無法無天，不但欺負其他小朋友害其他小朋友受傷或難過地大哭，每天一進去那間教室就像是進入煉獄一般，哀嚎聲＋尖叫聲不斷。

根據經驗，小朋友一旦大哭時，他們的臉蛋會脹紅（甚至還會發紫），然後整個臉揪成一團，五官都看不見只剩下一張大嘴，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通常就是他們受到委屈要你來替他們伸張正義，只要幫他們解決了就停止難聽的哀嚎聲。有個超級小壞蛋叫Tony，他完全就是過動兒加上過度被父母溺愛的兒童，非常喜歡欺負同學還有跟老師作對。小朋友們很聰明，Julie在時會比較乖，等到剩下我這個三角貓老師帶班時，就會開始大鬧天宮、胡作非為，根本就是故意辜負人嘛！

在美國哄小朋友睡午覺要唸故事書給他們聽，後來發現只要我先搞定Tony，讓他快快跟神遊夢周公去，其他的小朋友很快就睡得香甜，小撒旦一個個變成可愛的小天使。Julie說我有magic hands，只要有我在的那幾天小朋友都全部睡著。當時只知道先跟Tony關係弄好，當他表現好我就加倍誇獎他，讓他覺得我很喜歡他，其實很好「收買」那種小壞旦的心的。

「Do you like me？」有一天下午全班一起看卡通時，Tony坐在我的腿上溫柔地問我，我微笑地看著他，說：「Yes，I like you，you are a good boy，I like you very much。」沒想到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接著說：「I like you, too. Can you be my girl friend?」我瞪大眼睛看著他，堅定地說：「NO!」他略帶灑嬌地問：「Why? But I like you very much。」我很認真地說：「Because you are too little。」他接著又問說：「But you can be my girl friend when I grown up, right?」我差點噗吃大笑，我應付著說：「Yes, that’s for sure。」他又問一次：「You promise me?」我回他：「Yes, I promise you。」那一天剛好是我在幼稚工作的最後一天，真是有點難分難捨的滋味，那個小搗蛋真是害我挺懷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