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人間

看了羯西錄報導關於颱風的文章，頑子也聯想起對於颱風的印象。媽媽是宜蘭人，我剛出生的時候，爸爸還在當兵，媽媽住在娘家宜蘭。當時颱風是宜蘭的「特產」，每次有颱風過境總是颳得宜蘭區「遍體鱗傷」災情慘重。


聽媽媽說有一次外公正在警局值班無法回家，家裡只剩下「婦女兵團」（外婆、媽媽、五個阿姨、還有當時還是娃娃的我）看守。因為颱風災情相當嚴重，房子倒了，大家躲在唯一還沒倒的小房間裡等人來救援，外公找了幾個男人，大家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找到「婦女兵團」的藏匿處，當時大家用麻繩將自己綁住以免被風吹走，再固定好繩子讓大家可以拉著繩子走到安全的地方。我當時才約三個月大，儘管媽媽把我包好背在身上，等媽媽走到安全的場所時，她看到我的腳被風颳傷的痕跡血跡斑斑。可見當時的風力十分大，不過從小被颱風嚇大的母親，似乎對颱風有某種程度的恐懼感。她說當時在宜蘭時，只要有颱風，全家總動員忙著趕水，令她印象最深刻地是，我當時約一歲，她看見我在一旁高興地玩水，然後還會數階梯，「報告」水位上升的位置，「一、二、三…」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階梯的數上去。她說，我是當時最幸福的孩子，因為不懂得害怕，玩水玩得很樂也不會被罵。

記得有一年韋恩颱風肆虐台灣中南部，我忘記當時的年紀，大約是國小五年級吧。韋恩是西北颱，那一年我生平第一次經歷過最可怕的颱風。那時天還沒亮就被媽媽叫醒，她說：「快點起來，家裡快淹水了。」然後她拿兩條抹布還有水桶分給我跟妹妹，叫我們守著二樓的門縫，並且快速地把滲進屋裡的水擦掉。這樣的工作等於在跟屋子裡入水的速度賽跑，光是守著門縫我跟妹妹就忙得團團轉。我們好奇地看看屋子後面那條河流，早已經溪水大漲，一堆家禽都被沖走，溪流的水勢十分湍急，看起來很壯觀也很可怕。

家裡三樓的屋頂是石綿瓦蓋的，還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巨大聲響，每次有撞擊聲出現，老爸就慘叫一聲：「ㄍ一ˋ 阿」（台語，意思是”完了”）。我跟妹妹當時擦得兩手發痠，我們從一大早忙到大約中午，風勢跟雨勢總算緩和不少，媽媽煮了一大鍋的速食麵，我們都吃了好幾碗。爸爸一直苦惱著三樓要準備重建還有我們家的大門全毀的損失，媽媽只有不斷地安慰他。媽媽敘述著宜蘭颱風的恐怖回憶，想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當時我們只顧著看著電視的災情報導，腦子一片空白。

吃過飯後，幾位鄰居的叔叔伯伯們來家裡詢問家裡的情況，他們說外面的情況非常糟糕，景物悽涼好像世界末日一樣，原來我們家的毀壞只是一般而已，那天下午一位叔叔帶我們去他的幾個朋友家去探視，結果別人家的情況更慘，家園等於廢墟，還有人家的屋頂整個被掀開，只見大家都搖頭嘆息。鄰居有個頑皮的孩子不聽話，颱風過後立刻跑出去玩，沒想到他嚇得哭回家，還說怎麼外面變得那麼恐怖。

那次颱風是我唯一經歷過最可怕的印象，之後就是在美國經歷過龍捲風，而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