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人間

~~~ 2004 年聖誕節 ~~~

去年的聖誕節，老媽跟教會的朋友分享她跟老爸的小故事，以下是她寫的初稿：

【老公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家中的支柱，上能撐天，下能舖地。一家五口在他的保護下，三十年來一直是親友眼裡的溫馨家庭。我是過敏體質，對西藥容易過敏，所以生病就服用中藥。老公總在親自煎煮中藥後，先嘗一口，如果藥很苦就多放一顆糖在旁邊，如果不很苦，就放一碗水，讓我漱漱口。想到這裡總有一份溫馨在心頭。 

大約十幾年前，我愛上了國標舞，木訥憨直的他也買了舞鞋陪我學舞去。有一回我們騎著摩托車去上課，下課後突然下起傾盆大雨，眼看短時間內雨勢不會停歇，又擔心家中三個小孩，在進退不得的時候，只聽他說了一聲：「妳等我一下。」他就衝進大雨中，騎著摩托車回家去開車，當他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我的手，讓我上車，我突然感動得久久不能自己。天哪！我已是三個孩子的媽了，他竟保護到一滴雨水也沾不上身。

老公一直愛家、愛老婆、愛小孩，可是他卻忘了，他要更愛自己一些些才是，哎… 但現在我跟小孩總會以感恩的心，感謝他三十年來無微不至的照顧。】

~~~ 2005 年 7 月 12 日 ~~~

爸爸以前像顆大樹，屹立不搖地保護著家園。我常常想起爸爸的好，他也是我的心靈交流的好朋友。當我有煩惱，有憂慮時，都會跟他訴苦、尋求協助。我擁有一個能夠吐露心事跟煩惱的好爸爸，他常常一眼就看穿我的心事。他是個很棒的傾聽者，總是會試著疏解我的煩惱。

很難去面對這樣的大樹會連根拔出家園，離開我們的世界。媽媽常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正是我跟老爸的最佳描述。我很喜歡跟爸爸一起去逛大賣場，我們去的目的通常是一起出去聊天談心，很少是為了買東西。我們聊的都是他對一些人生的看法，跟他的交談像是跟老朋友談論人生以及分享對於生命的看法。「想出去家樂福或大潤發逛逛嗎？」通常這是我們常用的密語，意思是父女聊天時間。我們擁有聊不完的話題還有逛不膩的大賣場。老爸通常把煩惱堆積得像山一樣高，有些無法跟媽媽分享時，他會跟我訴訴苦。老實說，我通常聽不懂他訴苦的內容，只有傾聽，就這樣，我們彼此之間變成吐吐苦水的好伙伴。

翻開爸爸跟媽媽訂婚時的照片時，不少朋友都說弟弟現在的樣子長得跟當年的爸爸很相似。我跟媽媽仔細一看，神情面貌真的好像。媽媽的眼神立刻陷入一種回憶的神情，可以想像當年的爸爸彷彿又出現在媽媽的眼前。我們家的成員擁有自成一格的家族臉。爸爸以前常對媽媽說：「妳看看，女兒現在的樣子，跟年輕的妳簡直一模一樣。」記得爸爸喜歡我跟妹妹走在他的身旁，各挽著他的手，他的表情真是驕傲極了，因為他擁有一個老婆跟兩個別人的老婆。

以前我最怕老爸叫我起床，他會製造一堆古怪的音響，搔癢我的腳底，揪我的耳朵，捏我的鼻子，弄得我大發雷霆，非得來一陣枕頭廝殺大作戰。我很會睡，一旦睡著，沒人能叫得動我，只有老爸能治得了我。對於這一點，真是對他又愛又恨阿。我們之間有時會出現「蟋蟀鬥公雞」(台語)，老爸鬥的開心，我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場面。




他最後的那一段與病魔搏鬥的日子，不論在身心方面都是極為煎熬的過程。有時他那種割捨不下的心結會在我的夢裡上演好幾回。老爸跟我們之間像是斷不了的情緣，如今我只能用想念來懷念他。生命像是一場無止盡的緣起緣滅，面對生命的生離死別需要很大的勇氣，上帝賦予我們有限的時間去使用自己的生命。有時喜有時悲~~~ 有時我們只能默默去承受一切。

12 July 2005